婴儿呱呱落地,若是一声不吭,助产士立马倒提其双脚,巴掌伺候。非击发出你嚎啕大哭的呼吸本能不可。婴儿伸展四肢,邹巴巴的小脸不再憋得通红,感觉到了呼吸是一件多么美妙,多么惬意的事情。从此,这一呼一吸便伴随了一生。
人的一生中,每一次的呼吸,都是本能的行为,丝毫没有,也无需有技能的介入。但同样出于本能的繁衍行为,却衍生出了令人眼花缭乱,复杂繁复的高难度技能。究其原因,最通俗,最低级的理解是,呼吸没有“好玩”的成分,做爱则刚好相反。怪不得皇帝老儿,从小要劈柴练腰。民间也大有这方面的行家里手,俗称“(男、女)玩家”。
“玩”是天性,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需要学问,更需要技能。圣贤忌“玩”,怕“玩物丧志”。然,五千年来,从红山文化至今,“玩”物不断,“玩”家不绝。
这么高的气温,老虎都歇夏了,我显然不是来写繁衍之事的,要不,砖头一并砸来,“这个老不入调”可就没了“呼吸”啦。
我要讲的是抽烟。
我第一次抽卷烟,是出于本能。那时不到三十岁,白天上班,晚上通宵达旦地复习功课,参加南京大学的函授学业。为了提神,想到了卷烟。背着老婆,抖抖索索地夹着烟,邹着眉头,没抽几口,卷烟湿了半截。
慢慢地对卷烟有了感觉了,开始学习技能,“玩”了起来。什么吐烟圈,口、鼻耳喷烟,烟卷放左手手背,用右手两指敲击左手,卷烟弹将出去,如同金箍棒一般,翻两滚后刚好落入唇间,用舌尖左右一拉,只见卷烟像滚动的木棍,左右来回移动,同时取出火机,开盖、燃火、点着、收机,一气呵成(形同美国西部牛仔掏枪、射击、回位般自信、潇洒)。整个抽烟过程,已经上升到了一种行为艺术的高度。当然,不乏年轻人的幼稚、做作与轻佻。
说到烟斗,或许正是本能让你选择了它。但是,一旦抽将起来,用本能去抽是行不通的,非得靠技能不行。技能的优劣,直接关乎到抽烟质量的好坏。
一支好的烟斗,仅仅是给了你或许能得到高质量品烟的可能,没有高超的技能,它同样会发烧,水肿,打井,中途夭折。我亲见优游兄用一只普通的鼠李斗连抽两斗,均是一斗到底,烟灰细白,毫无积水。
要说抽斗的技能,并不复杂,更无神秘,难在一个“悟”字。
“悟”的前提是用心,要有大爱。
有人对抽卷烟、抽烟斗和抽雪茄作了十分形象的比喻。顺着这一有关女性的比喻,我斗胆来谈谈抽烟斗的技能,当然,我始终认为烟斗是有灵性的。
抽烟斗,前戏不可少。
当你准备抽烟斗了,不妨先挑选一支休息充分,略带饥渴,斗形和斗钵大小都合适的烟斗。取出烟斗,用软布轻轻擦拭斗嘴、斗身,反复观赏烟斗的每一段线条,每一个细节,用手抚摸斗身,用你的体温和体湿温润烟斗,此时的烟斗已经被你唤醒,别急,暂时搁置一旁,让其蓄势待发。你开始选用烟草,用手指将草搅得更匀,大小也要匀落,手指能带给草合适的温度与湿度。
抽烟斗,装草很重要。
装草的原则是下松上紧。“三层法”,“拍拍法”,只是一种启示或开悟,需要你去“悟”,去实践,去总结,去归纳。我只能这样说:不同的烟斗,不同的草,不同的湿度(斗或草)都将有不同松紧度的需求。当然,正负余量也是很大的,无需你精密计算加以量化的。你所要做的,仅仅是在“前戏”之后满足斗的喜好,过松或过涨,烟斗都是不乐意接受的。恰到好处的填装,只能来源于你平时的经验积累。
抽烟斗,点火是关键。
点火抽斗,才是正题。酣畅与否在此一举。你当使出男子汉的彪悍,大力点火,猛抽猛吸,两个回合搞定。让烟斗猛的感受到你的需求,你的威严。烟斗在惊喜之余,表现的一定会是愈加卖力了。
抽烟斗,享受是王道。
两个回合之后,便是你享用的阶段了。小心前功尽弃啊!这个阶段的真谛是缓缓品味,尽量延长时间。压棒的运用讲究幅度小,动作轻,作用是使烟斗不熄火,燃烧良好,斗温适度。这个阶段,你的重点要放在你的口腔,细细地去品烟草带给你口腔和鼻腔各个部位的不同感受。
一定要把握好斗的“高潮”,疏忽了这,那这次抽斗将是不完美的。“高潮”的来临,不同的斗和不同的草在时间上都有些许不同。一般来讲,出现在中段偏上。此时,你会感觉到,燃烧、斗温、吸烟顺畅度等都进入一个配合默契,发挥优秀的状态,斗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喷发自身的所有能量,让你充分感受烟味的所有内涵。哦,你能不如痴如醉吗?去照一下镜子吧,你满眼柔情,满脸知足。这难道不正是抽斗的魅力吗?
对后段的抽吸,在感受烟味细腻的变化之余,更多需要做的是把玩烟斗了。适当抚摸斗身,使其吸收你的体脂,让斗变得更亮更润,或观赏细白的烟灰和变色的斗体等也是一种感官享受。
当你持着烟斗,经历了无数次的“前戏”,数不清的“高潮”,走过了年轻,步入了衰老,你还会有怎样的享受呢?一切对你来说,是那么的平淡自然,仿佛源自本能,不再需要技能了,一切都顺其自然,水到渠成,你注重的或许是抽斗时的心境和所给你带来的许多美好记忆,你将叼着烟斗与混沌合二为一,渐入仙境。